（此次暴雨，巩义市米河镇受灾严重。）

汪晨星是普通的上班族，也是5号线0501次列车上的一名乘客。在救援人员抵达后，他成了那节车厢第一个被救出来的人——选择第一个救他，是因为他身强体壮，不容易被水冲走。和于逸飞一样，他没有立刻离开现场，而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里，帮着救了近200人。优先救出的是晕倒的乘客和孕妇，另外也有和他一样强壮健康的人，他们中的一部分在脱险后也加入了救援的行列中。

经历过2012年北京7·21暴雨的侯文超，是提前预判情况严重性的人之一。他今年40岁，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。被淹没的京广隧道不是他常走的路线，事后想来，像被注定了一样。

5点40分，他挂断了朋友打来关心情况的电话。随后他突然发现，积水没有像之前一样，往下穿桥的深处流，而是像浪花一样往上返。“前面车的轱辘淹了三分之二，速度太快了，我当时就意识到灾难要来临了。”他赶紧下了车。

和于逸飞、汪晨星一样，侯文超在自己脱险后，依然选择留在了现场。他看到近百辆车停在原地不动，想到或许大部分人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他开始拼命拍门，高声喊叫着让大家离开。在一段流传全网的视频里，他一直重复大喊着“车不要了，逃命要紧”。一位28岁的袁女士，说侯文超声音大的像带了喇叭筒一样。当时，她一家五口都在车上，他们听从侯文涛的指挥，提前开门，弃车逃生，因而全家无恙。

21日凌晨2点，汪晨星发了一条朋友圈：“2021.7.20地铁，被困，自救，救援，活着。”——这几个短语，成为了那场暴雨中人类的真实写照。

（二）

当城市被洪水围困，要怎么拯救不在身边的人？

有人为了遥远的陌生人而奔赴现场。7月21日下午4点，25岁的邓雷开车十来小时，跨越1033公里，从宁波赶到了郑州。他是安徽淮南人，前一天的晚上9点，他刷微博看到河南防汛抗旱部门的求助信息，“急需防汛编织袋”。自费购买了一万条编织袋后，他先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余姚的厂家，然后开着塞得满满当当的SUV，一路从浙江来到了河南。

39岁的刘松峰是巩义市米河镇人，他从2001年开始开挖掘机，在当地开了一家铲车维修门店。20日早上8点多，他接到老家父亲的电话，让他快点回去，趁着水涨起来之前，把家里的老人接到安全的地方去。把家人送到地势较高的水泥厂后，他听到村支书在喊人救援——几百米开外国道，两辆大巴车被激流分别冲到了路对面的加油站和堤坝边。

救援的道路被激流阻碍了，人们尝试了各种能想到的方法：抛绳子，轮胎，木棍……但都无济于事。僵持了一阵子后，刘松峰问，有没有铲车？

水泥厂里有铲车，但司机不在。刘松峰说，我是干工程机械维修的，只要有车，我就能开。随后他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，搭好了线路，启动了铲车。

他开着那辆铲车，像开着救生艇一样，在浑浊的泥水里乘风破浪。一趟一趟，把大巴车上的人接到前斗中，再转移到安全的地方。他一共救了69个人。

一个堪称救援范本的故事，发生在郑州市区的一条马路上。故事中的几位主人公，都冷静得超乎想象。杨晓杰（化名）在20日下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，电话那头，母亲沉着冷静地告诉她，自己和两个外孙被洪水困在了车里，并且车里已经开始进水了。杨晓杰让母亲报出所在的位置，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。与此同时，车里的外婆告诉两个孩子，“我们在玩一个洪水大冒险的游戏。”

通过母亲的描述，杨晓杰搜索外卖和点评软件，找到了附近便利店老板的卢连盟——他此刻身处几公里之外的地方，正在奋力救人。他帮着杨晓杰拨通了自家门店旁边的宾馆电话，保安队长李坤朋和队员王志磊，在酒店大堂修理电脑，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情况。电话里，卢连盟着急地说，“门口路中间有辆车，车里有人，快去救人！”

两个人抄起一把菜刀就冲出去了。在被拍下的视频里，穿着白T恤的王志磊站在几乎被淹没的车顶，用菜刀又砍又撬，试图打开天窗。他们的动静惊动了隔壁面馆老板李祥，他带着家里的大铁锤冲进雨里，砸开了车窗玻璃，救出了老人和孩子们。

最后被救出的外婆依然是一脸平静，她在出车前，带上了贵重物品和一包湿巾——坐在车里的时候，她注意到这些人为了救他们，都受了一些伤，她要为这些救命的人包扎伤口。

无一例外地，每一个为了陌生人奔赴险地的人，事后回忆起来都感到后怕。但每个人也都说，如果重新选一次，他们依然会义无反顾。 

（三）

在更遥远的地方，救援也在接力。

21日下午3点，巩义市米河镇的居民马先生打开微信，扫码拼多多发布的“应急救灾物资反馈入口”报了一条求助信息。在物资需求里，他言简意赅地填了两个字，“吃的”。

当天，新电商平台拼多多第一时间开发上线“应急救灾物资反馈入口”，收集受灾地区抗灾需求，提供信息对接和物资支持。这个需求从提出到实现，仅用了1个多小时。第一条有效求助信息显示的录入时间是13:20:46，来自郑州市金水区，填报内容写着：“需要水和食物，有5名女生”。

水和食物还有！多多买菜仓储部员工半子回忆起来，主仓位于市郊，受灾情况没有市区严重，积水很快就清空了。生鲜、方便食品和瓶装水，作为救援物资被第一批运送到了受灾的地区。

巩义市米河镇灾情较重，一天之内就有十几条信息报送到拼多多应急物资需求后台，客服拨出一个个接不通的电话焦急如焚，货装好了也不确定路通不通。最终，还是通过一位与多多买菜业务往来的米河镇当地人带路，送抵了第一批物资。

社区的配送站点，此时成了物资和信息的中转站，三四十平的屋子挤满了人，一些人家里断水断电，就到这里来借用充电器。捐赠的物资抵达时，人们脸上出现了惊喜的神态，他们的第一反应是“这些怎么卖”。然后他们被告知，不要钱，在家里等着配送就好。

在连续跟车、装货卸货了几十个小时后，多多买菜员工艾昕感到全身酸疼。他是行政部门的员工，平常几乎不接触与仓库装卸相关的工作。7月21日，他先是开着自己的小轿车，带着两个同事，装了一些物资，开往位于市区的配送站进行物资分发。那段路是硬着头皮开完的，一路上，他看到很多被淹没得只剩车顶的车辆。

来自远方的关注和传递本身就是一种力量。远方的企业和个人，都在做出自己的贡献。21日，1000多公里外的上海，拼多多宣布首期捐款1亿元。22日，鸿星尔克被媒体曝出捐赠5000万元物资。这个被网友们笑称“几乎倒闭”的国货品牌，直播间被挤爆，全线商品断货，微博会员被充值120年……

拼多多客服第一批外呼一共397人，每个人背后，都代表了一个社区或一个村庄的信息。许多客服本身是河南人，他们想为家乡尽可能多地做一些事。电话客服帮助深入到互联网触及不到的神经末梢，把偏远乡村的救援信息传递了出来。

一个名为《待救援人员信息》的文档，在短短两天内访问量突破了250万人次，更新了270多版。创办者的ID是manto，名叫李睿，上海财经大学的学生。她是河南本地人，暴雨的那天，她刚拔完牙，正在家中准备早点休息。临睡前刷微博的时候，她看到了许多被困者发布的求救信息，于是她新建了在线文档，敲下了第一行字：基本信息，求救人员信息，救援人员信息。随后，她把身为学生能够调动的全部人脉——不同阶段的同学，朋友，求职群认识的同龄人，全部发动了起来。

无数的远方，无数的人们，通过网络信号编织出了救命的绳索。渐渐地，文档里出现了好消息，越来越多的人们被救了出来。一些人发布在自己朋友圈和熟人群里的求助信息，被陌生人看到后，整理进了表格里。许多人在脱险后的好几个小时后，依然不断接到陌生人救助的电话——他们的一些人，直到获救都不知道文档的存在，也并不了解前来支援的人，究竟是怎么获取信息的。

27日，一些地方的水位还没下去。守望互助的故事，也依然在各个角落继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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