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痛骂，一边趋之若鹜：喜欢看雷剧？你不是一个人
2021-10-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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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豆瓣“烂片收集与赏析”小组，近4万网友卸下了平日人前的伪装，大聊特聊烂片不说，甚至还研究起了烂片的优点；在类似的小组“雷剧爱好者协会”里，组员们互相安利着那些五雷轰顶的影视剧作，乐此不疲……
在最近的假期中，每天热衷于逛吃逛吃的网友们总难免会和朋友们一起去看看电影，然后，网友们又开始热议“烂片”这一话题了。从多年前的《小时代》到近期热映的《日常幻想指南》，近些年有些影视作品的“烂”、“土”、“雷”似乎已经深入人心。奇怪的是，这些作品的收视率和票房表现却总是相当出彩。例如，十多年前“雷”遍大江南北的《一起来看流星雨》，曾多次获得收视冠军；“烂片之王”《小时代》的总票房累计达15.1亿，打破了当时华语电影的票房纪录；2019年中秋档影片《诛仙1》虽然口碑极差，但上映三日，票房就直逼3亿……一边痛骂烂片之“烂”，一边又趋之若鹜，真的是大写的奇怪。更令小南捉摸不透的是，竟然有观众是真情实感地喜欢看烂片啊，救命！喜欢看烂片的人真的不少。在豆瓣“烂片收集与赏析”小组，近4万网友卸下了平日人前的伪装，大聊特聊烂片不说，甚至还研究起了烂片的优点：在类似的小组“雷剧爱好者协会”里，组员们互相安利着那些五雷轰顶的影视剧作，乐此不疲……
那么问题来了，这些令人又爱又恨的片子，到底有哪些看点呢？为什么这么多观众口嫌体直？
一般一谈到影视剧作品的质量，大家总喜欢拿豆瓣评分作为剧作质量的标尺：高于8.5的被视作佳片，而低于5分的，则是不折不扣、公认的大“烂片”。据网友吐槽来看，“烂片”通常有以下几个特点：国产甜宠剧就是一大重灾区。这些剧中的男女主角天天不用上课不用工作，开着豪车随意进出校园不说，甚至还会为了谈恋爱承包起了鱼塘？？热播剧《舍我其谁》中有一个片段更是匪夷所思：男主看了一眼女主的微信二维码后，神奇地记住了，回去后竟然还用棋谱将二维码还原了出来，并加上了好友。是的你没听错，这位最强大脑用棋谱还原了微信二维码，此刻观众的脑袋上应该飘过了无数个问号。再比如一些谍战片中，大反派总是在最后5分钟莫名其妙地“变弱”；敌军的飞机甚至不如一支步枪。总之，各种雷人的情节和剧情发展总是那么违背常识。每次看完，小南就觉得网友们说得挺对：除了剧情以外，部分影视剧中的台词也不忍直“听”。雷人的台词不仅阻碍情节发展，甚至会让观众一秒出戏。例如，著名的“爱情说”：“你失去的不过是一条腿，但是紫菱舍弃的是爱情啊！”
姐妹吵架时，相互诅咒：“跟我的人生一样，开始发烂、发臭。”以及霸道总裁张口就来的：“有钱长得帅是我的错吗？”总之，看着看着就会有一些惊悚的台词忽然出现，让你大受震撼，不禁惊叹于编剧们的脑洞。年轻演员无演技，似乎已经成了当代国产影视作品中的通病。近些年随着流量明星的崛起，影视剧制片方为了取得更好的市场表现，大量资源向流量明星倾斜。粉丝裹挟了制片方，不幸的观众收获了一堆“0演技”演员。例如，《上海堡垒》上映后，主演鹿晗从造型到演技，遭到了网友们全方位的吐槽。作为军旅题材影片的男主角，毫无英气不说，战火纷飞下竟然还完美地保持了整齐的“刘海”造型……还能说什么呢？与此相反，张一山在《新鹿鼎记》中的演技则被网友批评“太过了”。老版韦小宝虽然机灵，但不抖机灵，虽然真诚，但是不低幼。新版韦小宝动不动就干瞪眼、张嘴、翻白眼、摔跤，让整个人物形象显得浮夸又幼稚。
在全网随便搜“烂片”二字，首当其中的便是各类烂片盘点。标题中“最”、“惊”这些字眼，实在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，到底是哪些片子榜上有名，到底是烂得多么令人发指。一番简单介绍之后，虽然已经被雷到头发冲天，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，一探究竟……动物的好奇心能害死猫，而人类的好奇心也会不断驱使每一个个体去搜寻并接收各类信息，哪怕是低质量的。而在社交媒体时代，海量的信息曝光则更频繁地撩拨着观众们的好奇心。以正在热播的《君九龄》为例，正式播出前，#君九龄预告#、#君九龄金瀚#等预热话题频上热搜；播出后，虽然口碑断崖式下降，但#九龄令九终于相认#等剧情相关的话题阅读量依然居高不下。一次两次的话题热度或许还顶得住，三番五次的上热搜难免会令人心痒痒，“这剧到底在讲什么，怎么大家都在看”、“难道真的有这么好看吗”、“怎么个恶心法呢”……从心理学上来说，这种心理状态被称之为“错失恐惧症”（Fear of Missing Out）。据百科解释，错失恐惧症一般是指对某个社交事件、某段社交经历既没参与也不知情的忧虑。有错失恐惧症的人也许并不清楚到底有什么被他们错过了，却总是担心自己会错过一段愉悦的时光或是非常有意义的经历。FOMO最初的研究者、牛津大学教授安迪·阿瑞瓦尔斯基（Andy Przybylski）认为，FOMO并不是一个新的心理学现象，只是在社交媒体时代被迅速放大了。被影视剧宣发支配的年轻人们，往往就是担心这一部烂片极有可能是他们会错过的“愉快时光”，不知不觉中就掉入了“陷阱”。“当时跟我外婆一起住，她就很喜欢看这些奇奇怪怪的剧，从雷人的抗日神剧，到玛丽苏剧，她都是来者不拒，我就没办法，只能跟着看（因为只有一台电视）。”“每次我看着看着，就开始跟我外婆吐槽，比如XX主演演得超差啦，剧情太狗血之类的。这种‘边看边骂’、‘附带拉踩’的感觉真的好爽，对雷剧也不就那么反感了。”这种奇奇怪怪的“讽刺式快乐”竟也在学术研究中得到了证实。2016年，德国马克斯普朗克学会-实证美学研究所的两位研究员凯万·萨科什（Keyvan Sarkhosh）和温弗里德·门宁豪斯（Winfried Menninghaus）发表了一篇关于为什么人们喜欢看垃圾影片（trash films）的学术论文。该研究发现，人们的确能够通过看烂片，获得一种居高临下、嘲讽式的快乐（ironic pleasure）；该研究还发现，很多爱看烂片的观众，竟然是那些受过高等教育，且对艺术电影有强烈偏好的人。想象一下，结束了一整天的陀螺式运转，回到家谁还有精力去分析电视中剧情的逻辑性，亦或者细细品味演员们的演技，突然冒出来几句令人发笑的雷人台词简直不能更放松。此时此刻，影视剧存在的意义是让人轻松快乐，哪怕你只是把他当作背景音，陪着你，也是存在的意义了。美国记者、文学评论家Tom Bisse曾接受过Vox的采访。当时的话题就是关于为什么人们喜欢看《房间》（The Room）这样的烂片。当被问及他对《房间》的评价时，他说“这固然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‘好’的影片，也不是一部充满艺术冲击力的影片，但是我不得不说，它是有观赏价值的（watchable），至少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欢乐。给人带来欢乐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呢？”其实所谓的烂片就像食品中的油炸食品。尽管一直被称为垃圾食品，被人诟病“毫无营养”，但这完全不妨碍它广受欢迎。也许会有不少人会为烂片广受欢迎这一现象而担心，认为这可能会造成“劣币驱逐良币”。但是，对于一个健康的影视剧市场来说，需要的是百花齐放，不能只是良币，也不能只有劣币。这样，品味、喜好不同的观众都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作品。当然，在选择接受烂片的同时，我们更要鼓励高质量、多题材的影视剧作品，不能强迫那些不感冒的观众“被动”地看烂片。 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