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乐坛，一半江山归黄霑，一半江山归他
2021-12-06
黄霑固然是弄词的高手，但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的作曲搭档——顾嘉辉。在内地，顾嘉辉的名字远不如黄霑响亮；但在香港，他们被称作“辉黄二圣”，是港乐史的一段佳话。
有人称顾嘉辉为“香港的莫里康内”，因为他为影视剧所作的曲目皆成不灭经典；其一生创作歌曲有1200余首，获奖作品数都数不过来的水平；毫不夸张地说，活跃于70-90年代的顾嘉辉，率先打破了70年代之前英文歌占据市场主流的局面，并拔升了粤语歌的地位，才使得后继者能够在铺平的道路上共同创造出香港乐坛的盛世。和黄霑相比，虽然两人同为香港乐坛教父级人物，又是无可匹敌的完美CP，但他们实在是太不一样了。如果把黄霑比为锋利可见的刀刃，顾嘉辉更像暗藏威力的刀背。黄霑风流潇洒幽默风趣，身兼歌手演员作家主持人，在世人面前尽露风采；顾嘉辉则低调内敛安静沉稳，他默默地积存，又悄悄地勃发，埋首于作曲这项事业，至功成身退也不留名。可我们仍有必要铭记他，一个改变了香港流行音乐走向的宗师级人物。顾嘉辉生于上世纪30年代的广州，原籍江苏吴县，1948年举家迁往香港定居。他的父亲顾淡明是岭南派名画家高剑父的入室弟子，姐姐顾媚是50年代走红的歌手。受姐姐影响，一开始热爱绘画的顾嘉辉，逐渐对音乐产生了兴趣。
姐姐的男友在夜总会当琴手，没空的时候总会找顾嘉辉做替工。顾嘉辉便趁这机会“偷师学艺”，还组建了自己的“顾嘉辉大乐队”。1961年，伯克利音乐学院的校长偶然看到顾嘉辉的表演，对小伙儿青睐有加并邀请他前去深造。由于顾嘉辉当时家境拮据，商人邵逸夫还出资赞助了他。为了不辜负这番盛情，也为了实现自己的音乐梦，顾嘉辉到美国接受了2年的音乐训练课程。进修期间，他还参与了电影《不了情》的作曲比赛，并获得第二名的成绩。
等学成归来后，顾嘉辉开始为邵氏、嘉禾等电影公司制作配乐。曾获台湾金马奖最佳音乐的《万华迎春》、《何日君再来》和《秋霞》，便是其间的佳作。吸收了西方音乐精髓的顾嘉辉，既能用中国的五声调式写歌，也能用西洋的七声调式写歌。他巧妙地将中西方音乐元素合璧，以至曲中既有婉转清丽的中国风，又有探戈等节奏制造出的灵动跳跃。
1971年，李小龙和顾嘉辉合作的武打电影《唐山大兄》上映，并刷新香港票房。此后，顾嘉辉成为李小龙的御用配乐师。
可以说他们是彼此成就的关系，李小龙的精彩演绎为顾嘉辉的配乐创作提供了更多发挥空间，而顾嘉辉的音乐又使得李小龙的阳刚力量获得了丰富的展现。不过真正使顾嘉辉走上事业巅峰的，是其加入TVB之后的作品。70年代中旬，TVB电视连续剧正在香港兴起，顾嘉辉为《啼笑因缘》谱写的主题曲，迅速掀起了粤语歌曲的狂潮。
从前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粤语歌，在与西方流行音乐的编曲、和音等模式结合后，焕发了不同的魔力。所以说，粤语歌能逐步迎来黄金时代，不得不感谢这位开山鼻祖。再后来，顾嘉辉遇上黄霑，如同伯牙遇子期，二人共同创作了一系列家喻户晓的电视剧主题曲。
气势磅礴的《上海滩》，竟完成于他们的一次通话：顾嘉辉在电话里把曲子唱出来，正在蹲马桶的黄霑仅用20分钟就填好了词。
70年代末，金庸的武侠小说被搬上荧幕，顾嘉辉几乎承包了所有的音乐创作。黄霑的填词字字珠玑，顾嘉辉的谱曲豪迈苍茫，金庸笔下的江湖儿女被他们谱出了血肉，中国人的武侠气概在乐韵中振声回荡。
1979年，黄霑和顾嘉辉为电视剧《狮子山下》创作的电视主题曲，时至今日依然被视为香港精神的代表。
不止武侠和古风题材，他们为《英雄本色》写的《当年情》，还在1986年获得十大中文金曲奖以及十大劲歌金曲奖。 
何为一首歌曲的生命力？顾嘉辉的作品做出了最好的示范。
《铁血丹心》《沧海一声笑》不仅在几十年之后仍能唤起国人的热血，它们也经常被国外各大交响乐团在舞台上改编演绎。
虽然顾嘉辉一生获奖无数，从香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“最高荣誉奖”，到女皇颁授的大英帝国员佐勋章，再到香港艺术发展奖的“终身成就奖”……但其为人的谦逊品质更值得敬佩。
谈及被人称赞的音乐才华，他会说“只是普通的谋生技能而已，没什么特别。”谈及一生的成就，他会说“如果没有电视剧，我的歌不会那么受欢迎。受欢迎是意外的收获。”谈及最初的梦想，他会说“一开始没有想到要名成利就，只是一种兴趣，一种狂热，演变下来能得到广大听众的喜爱，我当然感到很开心。”2004年，黄霑离世，顾嘉辉自此也在乐坛上逐渐隐匿。2015年移居加拿大后很少再有消息。
老搭档西去，唱过自己歌的人亦亡，香港乐坛也已没落。唯有他写下的诗篇在风中回荡，不会绝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