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穿着一袭白纱,在司仪和宾客的见证下,许下关于爱的誓言。婚礼的主人公叫洞洞,是个一笑起来就有可爱脸颊肉的女孩。我们默认爱笑是天生被爱的印记,然而洞洞却不是这样的。
婚礼上,谈到自己23岁之前的人生,她还是笑得灿烂,只不过眼中有涌动的泪光闪烁。5岁,深夜肠胃炎发作疼痛难忍,妈妈却说自己不如弟弟;16岁,鼓起勇气说出自己被亲戚猥亵,家人却选择沉默不语;还是16岁,藏不住心事对喜欢的男孩说出告白,却没能得到回应;20岁,因为不被室友所喜欢,自己一个人搬去了其他地方......像迷雾一样弥漫在她二十多年人生中关于爱的缺失,让她对“获得爱”这件事更为渴望。她一度自暴自弃地觉得,或许只有依靠和别人结婚,只能依靠别人爱自己,才能获得幸福;她也一度为了获得爱,付出了很多尝试和努力,尽管这些让自己感到疲惫又隐忍。如果不是为了值得被爱,你会想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?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。一直以来,她就好像是一颗兢兢业业的卫星,一天24小时围绕着名为爱的那颗星球,试图靠近,却永远只能保持距离。于是纹身师在她的后背纹了一个女孩。河水流淌,星光环绕,夜空勾着一弯月,女孩在森林中赤裸着拥抱自己。难过、沮丧、任何情绪低落、任何感受不到被爱的时刻,她抚摸着后背上那块微微凸起的皮肤,然后伸出双臂,拥抱自己。这个时候她会闭上眼睛,认真感受皮肤相贴的触感。手臂的温度是偏冷的,它们大部分时间都裸露在外,但是身体很热。她抱住自己的身体,就像是抱住一个热源,很温暖,也很让她安定。
她一直很好奇,自己可不可以和一个没有任何情感连接的人发生关系。刚开始,她害怕扫兴,也害怕拒绝别人,即使不太能适应,也一直在忍耐。直到最后一刻,她发现对于这种关系,自己真的很不舒服。她的内心有两股声音。一边是“我很不舒服,我不想再忍耐了”,另一边是“你不配被爱,也不配拥有拒绝的权利”。于是她慢慢发现,原来自己也可以有在意自己、拥抱自己、爱自己的权力。25岁的时候,她穿着自己挑选的婚纱,为自己照了一组单身婚纱照。她终于不用做任何人的卫星,日复一日环绕着相同的轨道。她开始每天对自己说爱,从爱自己的头发一直说到爱自己的脚趾尖。在洞洞和自己举行婚礼时,另一个女孩小莉,正在把行李搬进自己的新家。120平的大房子,三室两厅,还没有装修,各种管道杂乱铺在地面上。她为自己选择了一间有着很大飘窗的房间。天气好的时候,屋子里便充满阳光。
整座房子里拿得出手的家具只有一张床,是小莉亲手搬过来的,床单的颜色很明亮,上面印满了花朵。厨房还没整理好,行李箱暂时充当了饭桌的功能,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吃饭,泡上一包面就是一餐。记者来访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粉刷新家的大门,之前的颜色她觉得太过暗沉。她很小心,用砂纸一点点地磨平表面,再仔仔细细刷上蓝色。她很喜欢蓝色,觉得这个颜色充满了希望,又让人幸福宁静。十多年前刚念完小学,小莉便辍学开始打工,相比于同龄人来说过早地进入了社会。开过花店也做过纺织,现在有了收入相对稳定的工作,一年下来也能攒下一些钱。也许是十多年来的漂泊忙碌,没有安稳度日过的她一直很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。他们一代人的眼里,女孩获取幸福唯一可实现的途径,只有结婚。而她淋惯了外面的风风雨雨,也有过几段失败的恋爱,觉得即使结了婚也无法给自己带来安全感,只有自己才能。她坦言父母那辈还是有重男轻女的想法,觉得女孩不需要有房子。而她说“不”的方式,就是咬了很久的牙,自己攒够首付的钱。现在每个月背负着三四千的房贷,刨去生活开支,没什么钱可以花在装修上,于是小莉住进了空荡荡的毛坯房。她每天一点点地搬来一些物件,一点点充实自己的小家。闲暇时便琢磨家具怎么放,刷漆要刷什么颜色,淘到物美价廉的物件便开心得像个小女孩。可能相比于开始爱自己、选择和自己结婚的洞洞,小莉也许到现在都没和自己说过爱。但是我们都能看到,她身上闪闪发光的,选择爱自己的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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