娱乐圈需要活人综艺
2022-07-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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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在真人秀集体萎了的今天,有个节目豆瓣评分高达9.5,说是今年最高都谦虚了,封神的极限挑战第一季9.3,爸爸去哪儿第一季9.1。


这个真人秀叫《快乐再出发》,就是2007年快乐男生前13强中的六个人聚在一起插科打诨,具体有谁我就不介绍了,不认识的还是不认识。你非要说他们有剧本有设计,也不是一点没有。都是很惯用的套路,给很少的钱,让他们在象山影视城自己找饭辙,当个群演什么的。


评分高有一点怀旧因素,但考虑到15年前的中学生现在也当妈妈了,这几个人是因为糊得没有通告才能说来就来,有歌唱的张杰和有戏拍的魏晨就没到,所以粉圈力量薄弱得很。


那它靠什么赢得高分呢?俩字:好笑。一群曾经红过现在完全不红的艺人,没有包袱,拼命自嘲,氛围松弛,敢说敢闹。刚开始是芒果为了把《向往的生活》的废弃置景盘活,做了个节目叫《欢迎来到蘑菇屋》,第一期客人就是这六人,因为他们其中的陆虎,老给天娱写歌关系不错求来的机会。



有个环节他们互猜对方歌曲,结果统统没听过糊得拾不起来,把观众逗乐了。因为不红,他们没有边界感。有个话题是王栎鑫调侃张远混成了婚庆歌手,张远马上接:下次结婚叫我。(王栎鑫离婚了)



这要搁《向往的生活》就算不黑脸也得装着沉痛关怀一下,这帮人非但狂笑不止,可着劲地笑话。包括王栎鑫自己也拿离婚三翻四斗,一连翻了好几波,不吃干抹净不算完。


你说有什么教育意义么?没有。激起什么崇高情感么?没有。就是找到了大学宿舍的损友感觉。



这节目很穷,开的是破面包车,住的是县城小旅馆,穷得他们自己做了一张招商表,列着拟邀金主名单,据说因为反响好,第二季已经筹备了。


节目本身没什么可讨论的,全靠嘉宾撑,但它对当下的真人秀疲软是有意义的。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,这几年的真人秀越来越糊,越来越无聊,缺乏活人综艺——能看出是活人的都火了,比如乐队的夏天,喜剧大赛,脱口秀,但这些都不是真人秀。



说他们是死人不太礼貌,至少都是假人,走个过场,拿个费用,没有感情的通告机器。我分析了一下原因。


第一,出工不出力。《极限挑战》第一季火的原因是明星再火也虐,黄渤体验快递员,被顾客刁难后,连他都控制不住黑脸。真人秀最好看的就是把人逼到绝境,可以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窘迫来逼。花少一不给经费,男女混住,张翰和李菲儿饿得管路人要食物吃,凯丽骂他俩不要脸,作为观众都看得心惊肉跳。



真人秀之神花少二,如果不是前期积累的矛盾把许晴逼到绝境,就没有她怼郑爽的那句:上一季都是正常人。



竞技类的《极速前进》,每个人都像运动员一样拼命,看得人热血沸腾。



《真正男子汉》,管你是杨幂还是哺乳期的佟丽娅,都得半夜集合,在泥水里打滚。



再看看花少四,艺人舒服地躺在搭好的帐篷里,聊天打屁,虚与委蛇。当然有疫情因素,过去可以出国,外国人不认识中国明星,让他们抖不起来,他们也无法赊账求助,但更多的原因是被惯坏了。


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真人秀敢折磨艺人了,有一点辛苦艺人就不来。限薪之后,他们更没必要为了点小钱吃苦了,非要吃苦不如拍戏,或许还能留下部作品。


有个节目让艺人体验普通劳动者,艺人坚持不把工作做完就跑了,黄子韬陈飞宇没钱还打车。苦出身的岳云鹏干的是最轻松的房产中介,睡到下午一点才去上班,一点羞愧感也没有。这个节目组是极挑的,可显然拿他们一点辙也没有。


沈腾是综艺之神,但他最好看的两个综艺其实是早期的。一个是张国立做的穿越综艺,沈腾累得倒地耍赖,目瞪口呆看黄小蕾吃虫子。还有一个是他和一群姐姐去非洲,他买了个一人多高的铁猴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借林志玲的钱送回国内,回国后被告知产地广州。人必须要离开舒适区才能激发出反应和灵性。



《跟着贝尔去旅行》也激发出大张伟的另一面,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喝尿吃虫,哇哇大哭?



但这种挤压只能针对强者,曾经有个节目让明星带着路人去旅行,明星伙同一群人孤立团队中一个女孩,只是因为她比较叽喳,那个节目激起了众怒,就是制作方不懂创作规律,大家要看的是高位者失态,而不是弱者被霸凌。


《快乐再出发》看起来是一群糊咖聊天,可也设置了他们在冷雨中搭帐篷,在片场傻等,傻等期间他们很努力地找梗搞笑。同类节目有个跑男前成员出来做的,互相也是好友,关系默契,但特别敷衍,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蠢而不萌。去送外卖,顾客从门缝伸出手把外卖拿走了门都没开,艺人没被对方认出来显然很失落。话里话外流露出惋惜对方失去了一次跟大明星亲密接触的机会。你是不是在混,观众有眼睛。以前大家可以容忍红人不敬业,现在知道他们的收入后……从这个角度讲,糊咖反而有天然的亲近感,做什么观众都能共情。大明星嘛!你们是另外一国的,自己玩去好了。



这就引出第二个原因:思维懒惰,过于依赖大牌。


越大牌越不配合,但只有大牌才有可能让赞助商掏钱,没有赞助就开不了机。去年有几个综艺没冠名就裸播了,尤其素人恋综很难找来金主。这个要怪金主也不合适,他们又不懂,只会看明星咖位。


中国没有罗PD那样点石成金自己就是招牌的制作人,金主也是摸着阵容投放现在形势不好,预算又都紧缩,投放就更小心了。想改变这个现状,只能说平台和制作方脑子要转起来,形成口碑就好办了。


为了迁就大腕,很多原则都遵守不了。比如说明明要住一起,明星们只在镜头前意思一下,关机了立刻回五星级酒店。住一起能发生很多精彩,《花样姐姐》有一集,剧组安排男女混住一间大屋,王琳为此和徐帆大吵一架,戏剧张力一下子出来了。不住一起直接影响到嘉宾的默契程度,但制作方已经弄不动明星了。



第三个原因:嘉宾之间不熟,没有氛围。


这在慢综艺里特别明显,还是拿《向往的生活》举例。观众不是接受不了轻松聊天,但要看谁在聊,它们最好的几期都是黄磊的老友来,抚今追昔。难看的全是找一些黄磊不认识的小鲜肉小鲜花,他仿佛带着怨气做饭。



导演应该比我明白,真人秀的规则是:熟人用来搞笑,陌生人是用来撕逼的,非要拧着来肯定不成。浪姐就越来越陷入这个反规则,一群不熟的女明星表演亲热,这其中肯定有关系好的,但大多数连同事都不算,还要表演依依不舍也够费劲的。


当然如果能拍出从陌生到老友的过程,那就牛了,《极限挑战1》拍出了这个过程。这种选角有运气因素,嘉宾之间气场合不合,神仙也预测不了,稳妥的是用经过检验的关系,就像快男这种历经风雨又恰好都不红的。



能拍出人物之间的微妙合纵连横当然更有深度,超女实际就记录了一个比赛中所有人的关系总和,女孩们还不是艺人,没有矫饰,看起来就极真实和振动人心。后来从韩国引进的选秀,我最不适应的就是出场时的彩虹互夸,虚假又做作。这点披哥就较为自然,不熟的男人打招呼就应该透着冷淡和不自在。



只是当下的舆论环境和明星话语权,还能允许花少二这种不团结不阳光的节目播出吗?够呛。